作品之外《瘋狂原始人2》通過原始與文明這兩組家庭的碰撞對人類文明隱喻
11月27日，由美國夢工廠出品的動畫冒險片《瘋狂原始人2》在我國大陸上映。作為一部主要面向兒童觀眾的電影，作品的創(chuàng)作初衷可能更多的是展現(xiàn)美好的情感，教育孩子們面對困難時要有信心、勇氣等。但在這之外我們看到，影片在敘事展開過程中，通過原始與文明這兩組家庭的碰撞，對人類文明進行了積極反思。
文明究竟是什么?這是《瘋狂原始人2》要回答的第一個問題。作品用大量篇幅構建了身處文明社會的人類賴以生存的一個“世外桃源”，并且以原始人闖入的視角，將文明凸顯了出來。片中，文明表現(xiàn)為豐富的物質(zhì)財富、發(fā)達的科學技術、有序的規(guī)劃布局、健康的生活習慣等。在此基礎上，影片借多個角色之口，強調(diào)了文明的核心是“有隱私才有人格”的觀點。
在《瘋狂原始人2》里，文明與原始的不同是多方面的、立體的。文明意味著不用與野獸搏斗，不用被動地看天吃飯，而是可以用科學技術種植農(nóng)作物，收獲大量物質(zhì)財富，創(chuàng)造更加便利的生活等。更為關鍵的是，文明意味著個體從最初沒有隱私的共同體中解放了出來。有了隱私，也就意味著個體有了人格。這在影片中，表現(xiàn)為每個人都有了獨立的生活空間、喜愛的娛樂方式等。但影片無意渲染文明的先進性?；蛘哒f，這是欲抑先揚，是為揭示文明的內(nèi)在悖論服務的。
科學技術的發(fā)明，本應幫助人類過上更好的生活，讓人類有更多自由時間去發(fā)展自己。但事實上，一些技術并未如此?！动偪裨既?》以原始人的兒子整天拿著把玩的“窗戶框”來指代現(xiàn)代社會的電子產(chǎn)品。他通過“窗戶”的獨特視角，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的美并沉迷其中，卻忽視了這種美本身只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窗口式截取與反映。真正的美，在于他以前生活的自然與世界。這種舍本逐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式的科技悖論，在現(xiàn)代社會中比比皆是。不少人沉迷于科技所帶來的便利，在節(jié)省時間的同時，其實浪費了更多時間。這是《瘋狂原始人2》以窗戶隱喻揭示出的第一個文明悖論。
另外，影片巧妙借用猴群和怪獸的角色塑造，揭示了第二個文明悖論：人類在過度改造自然的同時，也在遭受自然的報復。片中，文明人一家圍墻圈地，劃定生活范圍來保護自己。而且，在這片空間中，他們可以通過勞動及科學技術來改變自然環(huán)境，使之成為適應文明發(fā)展的外部條件。影片多次借男主人公之口，表達了人類對改造自然，讓自然為自己服務的得意之情。但是很快，這種脆弱的平衡在一場意外中被破壞了，遭到了猴群和怪物的報復。影片通過猴群對人的審判，將這一矛盾直觀暴露了出來，用戲劇化的方式揶揄了文明社會自以為征服了自然的荒誕性。
除此，影片還揭示了一種關于個體解放的悖論。片中，原始人一家最初擠在一起睡覺，到了文明莊園后各自有了獨立的房間。除了男主人以外，這家的其他成員都睡得更好了。通過這種對比，影片強調(diào)了“有隱私才有人格”的論斷。這其實蘊含著西方資本主義對自由的理解，認為個體從緊密聯(lián)系的共同體中解放出來，才有發(fā)展的時間與空間，才能為群己關系找到一個更好的平衡點。但是，這種強調(diào)隱私的想法，容易忽視對和諧家庭關系、人際關系的營造。
原始人一家最初密不可分，到了文明社會時，由于空間隔離而感到很不適應。文明社會中的一家人因為各有隱私，也互相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這一悖論，是通過原始人家庭中男主人的反抗展現(xiàn)出來的。但遺憾的是，影片沒有辦法甚至不能為這一悖論給出合理的解決方案。故事中，群己矛盾最終讓位于人與自然的矛盾，在所有角色合力打敗怪獸的情節(jié)高潮中被暫時遮蔽了。
跳出作品看作品，思考畫外音、題外意，我們會發(fā)現(xiàn)《瘋狂原始人2》的更多內(nèi)涵。作品抽絲剝繭，將批判向度蘊含其中，通過各種隱喻、指代，將人類文明的內(nèi)在悖論進行了生動展現(xiàn)，耐人尋味。(作者：劉偉兵，系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018級博士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