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搖滾】星空,麥野,臺風,暴雨,與電車
一直都很喜歡涼對于音樂的熱愛的精神,于是在本文中著重描寫了涼作曲時的情景。
前言:
(相關資料圖)
靈感總是乍現(xiàn)的,僅存在于某一刻,宛如雨滴落上手掌又從指縫間流下,錯過即茫茫不可追,迷失在雨中。
星點則是數(shù)十億年不會熄滅的恒星,無論何時都散發(fā)著光與熱,是永不斷絕的靈感的象征,讓人感受到溫暖與熾熱,沐浴在和熙的陽光之中。
縹緲荒誕的事件,不停變換的場景,愕然突兀的驚醒,我們稱之為夢境。
本篇寫作的基礎基于漫畫原作第三十一話上,屬擴寫,部分重要內容截圖如下。
接下來,請欣賞——
夜已深了,一片月光擠過窗簾間的縫隙,掉到地上,照亮了滿地紙團廢紙的房間一角,紙上是一串串難懂的黑點、線條、筆記,與符號,凌駕于這些東西之上的,是一個暴躁的大叉。啪的一聲,又一個臟亂的被橡皮擦破的紙團加入了它們的行列,它來自于兩步外的那張桌上,誕生于你的筆下,是你的造物,但很可惜,失敗品只有被銷毀遺忘的命運,結束樂隊也是一樣。你拿過旁邊另一張還算不錯的被涂改過的紙,觀摩了起來,腦中播放著音樂大致的聽感,思考著這個和弦進行的另一種更有新意的可能性。但你做不到,你看著那紙上的一串十六分音符,四個音符被符干吊在符頭系著的五線譜上,卡在下加一線與第五線的中間,從左到右,那四個圓圓的符尾分別是你,虹夏,波奇,還有郁代,它們是你們的頭,而此刻,你們的頭正吊在符干上懸首示眾,而把你們送上斷頭臺的,便是親手寫下這幾張無用的譜的無用的你!你皺了皺眉頭,這樣的作品,真的能被審查委員會的人們注意到嗎?
但是,想這么多是沒有辦法的,還是得先做才行。你思考了一下,稍微涂改了上面的幾個部分,隨后拉過MIDI鍵盤,把它錄入了電腦上的軟件中,然后帶上耳機,保存了音頻文件,點擊了播放。嗯,感覺上還不錯,前奏進行的很完美,是你想要達到的效果,也是審查委員會可能會喜歡的類型,但是后面......后面這段是怎么回事?旋律還不錯,但是這個鼓點...是不是有些太雜亂了?根本無法與節(jié)奏吉他相匹配,與旋律也無法兼容,貝斯也無法中和掉其中無意義的部分。你又重新修改了起來,微調了一下那段鼓點的節(jié)奏與拍子,又推倒重來了貝斯線,不錯,現(xiàn)在好多了。但這樣一來,就無法好好的與前奏部分銜接了,巨大的割裂感是無法讓委員會的人產生好感的,普通的聽眾也不會接受。你又修改了下前奏部分,這樣下來就能兼容了,但原有的效果也沒有了,真是顧此失彼!
你煩躁起來,摘下耳機,把這一版文件保存下來,退出了軟件,關掉了發(fā)亮的熒屏——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創(chuàng)作!你從椅子上跳下來,踏在失敗品上,來回踱步著,踢開所有你的腳能碰到的紙團。轉了幾圈后,你來到了窗前,拉開了窗簾,月在當空正明,皎潔的月光一下填滿了房間,當然其中也摻雜著路燈或是其他什么燈的燈光,不過那是什么光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想休息。
你兩手撐到了窗臺上,仰望著星光點點的夜空。那地上的乍現(xiàn)的靈感,是天上星星的投影嗎?不然世界上成功的人怎么會同散沙般的星點那么少呢?那這樣說的話,想必你頭上是沒有星星的吧?想到這,你努力探出頭去,想要看看上面,但是顯而易見的你看不到,于是你縮回來,半躺倒窗框上,小心翼翼地仰面探出一點身子,兩只手緊緊抓住窗框,稍有不慎的話,你都有墜樓頭破血流的風險。果然,你家頂上是沒有星星的,莫名的晴朗,是片靈感的荒漠。你憂郁地縮回身子,拉上窗簾,被一塊吸鐵石吸到了床上,無法動彈,只能無神地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沒有星星,亦是一片空白。
你這幾天是怎么了?山田涼,你是怎么了?你問著自己。平日里只要你高興,你就能做出一首簡單的自娛自樂的輕音樂,但你現(xiàn)在卻連樂段之間的銜接都做不好了嗎?
還不是為了音樂節(jié)!你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想要睡覺,不愿再去想這件事,打算留存精力給第二天早上(還是今天早上?)的創(chuàng)作。但一閉上眼睛,一張熟悉的面孔就出現(xiàn)在了你的面前,那是波奇的臉,你再熟悉不過了,但你從未想過那上面的神情會是如此的陌生,與平常社恐話少的她溫馴的眼神完全不同,當時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決心,那鋒利的決心,犀利的似一把利劍,能夠刺穿面前的一切阻礙,粉碎一切障礙。哦對了,還有她的語氣,當時她的語氣你一輩子都忘不了,你記得她當時穿著大衣從門外的刺骨寒冷中走下昏暗的地下室,左手拿著一張紙還是什么別的東西,一到你們面前,不等反應便舉起那張海報,搶先回應了你們的沉寂,口中哈出了一口寒氣,卻吐出了熾熱的話語。
“大家,一起去拿下大獎吧!”
那聲音是那么的鏗鏘有力充滿自信,一下子便做出了你們三人無法做出的決定。你雖然對這些名利的東西并不感興趣,只想自顧自地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卻還是深深的為那幕所動。你下定決心,要發(fā)揮你全部的水平,做出最完美的曲子,至少,也要讓結束樂隊的DEMO通過最初期的審查;至少,也不能辜負了大家的一片期待;至少,這是做為一個合格的音樂創(chuàng)作者最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
有些事不就是應該這樣的嗎?認真做一下不就有結果了嗎?初三的時候你不也就是稍微認真了一下就提上了分數(shù)和虹夏上了同一所高中嗎?雖然那會讓你的所珍視的貝斯技術幾乎一掃而空就是了。但是現(xiàn)在,你沒有怠慢,付出了比平時要多十二分的努力,甚至向學校發(fā)出了請假的申請整天泡在家里作曲,卻還是沒有什么結果,真是難以置信!
你翻了個身,轉到了左邊,感覺壓迫著左胸的心臟不是很舒服,又翻了個身,平躺著面對著天花板,感覺床上似乎有個小東西正硌著你的背,用手摸了摸那里卻什么都沒有,有些難受,但無傷大雅。躺了一會兒,你又睡不下了,無論是作曲的壓力還是這個無形的小東西的干擾都難以讓你入眠。你感到煩躁,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看著那臺存儲著無用文件的電腦,看來,不取得一些什么成果的話,你是別想睡了。你又一次地走下床,踏著廢紙,倒到了椅子上,看著緩緩開機的電腦熒屏和那張充滿草稿的譜子反射著光芒,發(fā)著呆,思考著。
你可是來作曲的,快想出點什么呀!你憤懣地錘了下桌子,皺著眉頭,拿過那張稿紙死盯著看,卻還是什么也想不出來,真是悲慘至極。
干脆走吧!你突發(fā)奇想,走吧!去露營,不是逃跑,而是換個心情,尋找靈感,不然你什么也想不出來。要不就在東京的北城郊外,關東平原的一片麥野旁扎營,雖說不是秋季,見不到金黃的浪野,但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綠野上,感受著清風的吹拂,觀望著遠處的白云,俯瞰著沉睡的大地,這難道不是一種超脫世俗放空身心的愉悅嗎?
說干就干,你從椅子上下來,踩在廢紙上走出房間,去收拾你許久之前留下的露營裝備,那是當時暑假期間,你一個人出去廢墟探險的時候用的,雖說一些專業(yè)的工具已經被你賣掉換成了墻上的貝斯,但在相對安全的平原之上也沒有使用它們的必要了。你背上包,回到房間踩在紙上,打算把筆記本電腦和MIDI鍵盤也帶去,說不定當時就來了靈感呢。
你正從柜子里拿出裝MIDI鍵盤的包,突然想到了一點:你該怎么去到城郊呢?走路嗎?雖然說可以乘電車轉大巴來到鄉(xiāng)下的曠野扎營,但現(xiàn)在是...你掏出手機,一看,凌晨三點?電車肯定是已經停運了的,大巴司機肯定也早就下了班,正常人都能想得到這一點,你只有再等三四個小時才能去了。而且,要去露營,你還有東西忘了準備呢,取暖?照明?食物?在人員稀少的郊外,是沒有人可以借錢的,也不會有人請你吃飯,只能等天亮了再去準備這些東西。
三四個小時?再加上準備食物?坐車到城郊又要耗費幾個小時??。『寐闊?,還是別去了吧!你又煩躁起來,坐到床上,原有的興致瞬間一掃而空,沒想到又是做了無用功,浪費了你的時間!但是,拿出來都拿出來了,不再用一下,總感覺虧掉了許多。那么,要去哪里呢?
干脆就在院子里吧。你轉過頭,目光擠過窗簾間的縫隙,窺視著夜空中那一兩顆的星點。其實,夜色也挺美。
你總算扎好了帳篷,鉆進了睡袋,凝望著散布著些許星點的夜空,或許這個世界本就不是什么球體,而是浸沒在幽深暗海之底的一隅,那黑色的星空是廣闊的海面,發(fā)光的星點是深海生物的燈眼,你閉上眼睛,潛入更加深暗的海底。遺憾了,沒能去成想去的麥野,也無法去看看那隨風擺動的麥浪,倘若現(xiàn)在是收獲季節(jié)的話,會是一副怎樣的圖景?如果是麥子的話,在秋天就已經成熟為金黃的顏色了吧,在秋日的陽光下肯定會耀眼的難以直視的。想象著,站在一處田埂上,你瞧見一處的麥子竟倒了下去,并不斷向你這邊延伸,你看不清那是什么,或者是誰,壓彎了麥子。那痕跡越來越朝你接近了,你仔細觀望,原來是虹夏?原來如此,她金色的頭發(fā)與麥子混在了一起,讓人感到恍惚,難以分辨,偶爾,她在麥田中露出半張臉,你趕緊看過去,卻又轉瞬即逝,好像童話中古靈精怪的精靈,讓人摸不著頭腦。就這樣一次次的消失又出現(xiàn),你的心也越來越急切,虹夏怎么會在這里?她是怎么跟來的?來露營的不是只有你嗎?
忽的一下,虹夏又鉆進了麥子中,你的目光不斷地在無垠的麥野中奔跑,尋找著她的蹤跡,追尋著她的腳步。突然,你感到肩上傳來一陣拍打聲,你猛一回頭,竟然是虹夏?
“虹夏!你......”
“可算是找到你了,涼!”虹夏微笑著看著你,紅色的眼睛好似火紅的太陽,在這片金黃的麥野中熾熱的發(fā)燙?!坝衷谶@干什么呢?”
“......看看風景?!?/p>
“這樣啊~”虹夏也走上前,踮起腳兩手撐在欄桿上,眺望著遠處深灰色云層下陰暗的城市,“天臺的視野確實是很好呢,哪里都看得見呢?!?/p>
“是這樣......”
“好了!涼,我們快走吧。今天可是自主練習的日子呢,小波奇和小喜多都在等著了,你總是這么隨性,整天到處亂跑,來一些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電話也接不通,真是令人頭痛啊。”說完,她硬拉著你的手腕,離開天臺,從樓梯走了下去,走出了地鐵站,來到了下北澤烈日炎炎的大街上,迎面吹來了撲人的熱風,你和虹夏都熱出了汗?!皩α耍瑯非谱鬟M展的怎么樣了?”虹夏轉過頭來問你,這時大風吹來了幾片云擋住了太陽,天氣似乎好了許多。
“......還在制作中,但進度緩慢?!蹦愫鼗卮鸬?。
“涼的話一定能做出好的曲子的!我很期待哦!”
你很期待...嗎......看來不只是曲作波奇一人在等待著你,虹夏也迫切地期盼著你優(yōu)秀的新曲子......此時大風又吹來了幾片云,云似長了腳一樣在空中奔跑著,推推搡搡擠擠攘攘,此前空空蕩蕩的藍天一會兒便填滿了厚厚的烏云,天氣頓時涼快了許多,盡管更多是悶熱。你的心也隨著溫度些許的降到了冰點,萬一倒時候結束樂隊的DEMO審查因為你無趣的音樂而沒有通過......不,你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的!你攥緊了拳頭,抬起頭望向昏黑的天空,你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它也不可能發(fā)生!今天團練完,你就立刻回家去,把它最完美的完成!
“啪嗒?!?/p>
一滴水珠落到了你昂起的鼻尖上。
嗯?
你怔了一下,伸出手,像是受到了召喚,幾滴水珠配合的掉了上去。難道要下雨了?你轉頭望向虹夏,她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什么,是錯覺嗎?不,絕對不是錯覺。你篤定著,相信自己的判斷,只不過是虹夏的反應比較遲鈍罷了。果然,風突然大了起來,刮下了一旁的樹葉,吹跑了路人的帽子,緊接著是雨,伴著風沖下來,最開始只是幾幕雨簾,零散稀疏的為天空落下帷幕,宣告著白日的終結,緊接著是錘,雨錘趁著風速重重砸在一切它遇得到的物體上,轟隆隆地咆哮著,最后是鋸,雨鋸嘎嘎吱吱切割著一切脆弱的物體,瘋狂地撕裂著一切。
虹夏早已躲進了一處堅固的混凝土建筑內避難,但你居然還站在這狂風暴雨中,沒有任何反應,她見到你竟然還在這危險的臺風中淋著雨,焦急萬分,又無法出來拉你進去,她這種小身板,出來三秒不到就會被強風吹到毫無蹤跡,只好隔著暴雨把手做成喇叭喊著你,但你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站在雨中迎著強風感受著這一切,即使風雨夾雜著石塊在你的臉上撕出一道裂口也在所不惜。果然,果然??!你莫名笑了起來,一開始只是輕笑,慢慢地演變?yōu)榭裥?,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人看你,別人也聽不見,怎么笑都無所謂。果然,虹夏是比較遲鈍的?。∧阈χ?,聽著那幾步外下水道沉悶的井噴的咕嘟咕嘟聲,這個節(jié)奏,這個音感,不就是一條完美的貝斯線嗎?強風撕扯著根壯的大樹,在積水的地面上掀起層層水浪,雨彈擊打著某塊不知安放在何處的鐵板,噼里啪啦似雷霆一般的鼓點,與強風的呼嘯聲,水浪的波濤聲夾雜在一起,向你襲來,別人聽來或許是可怕無序的噪音吧,但稍微修改一下,這個節(jié)奏,這個編曲的復雜度與各聲部之間的契合度,不是完美的旋律嗎?你拼命止住笑,天才,天才,你果然是天才!這樣一來做出的曲子,就不僅能通過委員會的DEMO審查,恐怕連比賽第一的位置也坐穩(wěn)了吧?得趕緊,趕緊記下來才行!你興奮地轉頭對著屋子內的虹夏做了個“回頭見”的手勢,便迎著風跑開,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外,隱入了那厚重的雨幕后。
家,家在哪?沒記錯的話,就是這個方向吧!你奮力跑去,踏在積水的地面上,水滲進了你的鞋,跑起來啪嗒啪嗒做響著,迎著那撲人的強風,有片樹葉掛到了你的臉上,平時再柔軟的物體在絕對的速度下也具備極具侵略性的攻擊力,在你的臉上又增添了一道傷口??蓯海∵@風......實在是.......太大了!吹得你無法前進,明明是平坦的地面,卻像在陡峭的高峰上攀登一樣費力。你回頭看了眼背上的琴包,這貝斯,屬實是有點重,給你造成了不小負擔。但是......你一咬牙,貝斯可以有很多把,但這樣的藝術品,是獨一無二的!倘若因為這點時間忘記了靈感,不僅是結束樂隊的損失,對音樂來說,也是無法承受的,你必須得在這音樂的藝術上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你自己的一點點犧牲.....是可以承受的!你一狠心,脫下了琴包,丟到了地面上,貝斯順著湍急的水流向下沖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很好,如此一來,你的身體便輕便了許多,可以更加方便的前進了,你迎風跑去,感到腳步輕快了許多,速度也變快了。但是你忽略了重要的一點——你自己的身體,去掉貝斯也沒比虹夏重多少。很快的,雨勢又驟增了,風強大了許多,你正奔跑著,忽然感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一把,重重摔在了積水的地上,剛反應過來想要站起又被那股無形的力量踢了一腳,摔倒在地上,又順著風速滾出去老遠,你的身體不受控制,完全被風給凌駕了,徒增了好幾處傷口,腿上,臉上,手上,到處都是。得趕緊想想辦法,得趕緊想想辦法才行,不然你就要被吹到樹上變成吊死鬼了!你的手拼命亂抓,企圖能夠抓到什么東西支撐,停下來。一片絕望之中,你的手抓到了地上一個固定的硬物,是什么鐵條嗎?不,那不重要,快抓緊它!你死命抓住它,此刻它就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是如此用力,指甲都滲進了肉里,擠出鮮血。此刻你就像掛在地上的旗幟一樣,整個身體隨風飄動,那根鐵條就是你的旗桿。
兀然間,一切歸為寂靜。
你停止了飄動,貼到了地上,身體還是無法動彈。你不明白,這是什么回事?天好像放晴了?你勉強抬起頭看去,不錯,頭頂是藍色的,與正常的天空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前面卻是黑壓壓的一片,時不時還降下幾道落雷??磥恚@里便是臺風的風眼了,“靜風點”。你又低下頭,仔細看著那根你不肯松手的鐵條,這個形狀似乎有些眼熟,下面還墊著幾塊木頭,難道是...枕木?所以說,這里是電車的軌道?
“鐺鐺鐺鐺!”耳邊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那正常情況下允許行人通過的桿子也緩緩降了下來。緊接著鐵軌傳來了劇烈的震動,然后是尖嘯著劃破空氣的鳴笛聲,刺入你的雙耳。壞了,電車來了!你得趕緊站起來,站起來才行!你努力了一下,勉強跪起來了一點,但馬上又趴了下去。不行......渾身都好痛,根本站不起來,難道剛剛被風吹走的時候被什么鈍器敲到了脊柱嗎?你又嘗試了幾次,還是未果。你絕望地轉頭看去,龐大的電車鳴笛宣判著死亡的裁決向你駛來,使名為車燈的利劍劃破長空刺進你的雙眼。快站起來,站起來,逃離這里,逃離這里!然后回到家去把譜寫好,逃離這里,逃——
“——離這里!”你睜開雙眼,大聲喊道,腿抽動了一下卻動彈不了,眼睛瞪著地上青青的綠草,嘴巴大口喘著粗氣。
平靜了一會兒,你頓悟到:
原來是夢啊。
對了...你都快忘了,你來到家里的庭院露營了,一鉆進睡袋,看著柔和的星空你就睡著了。然后夢到了那什么......又是麥田又是虹夏又是天臺又是臺風還有電車的,轉變得一點規(guī)律也沒有,真是個噩夢,現(xiàn)在是冬春交替的時節(jié),是不可能有臺風的。
你帶著睡袋打了個滾,又變?yōu)槟槼狭?。真是奇怪,你都不知道你在睡袋里是怎么變?yōu)槟槼碌模蛲碓谶@外面睡得這么不安穩(wěn)嗎,也難怪你在夢里爬不起來了,趴著睡想必是壓迫到了你的心臟,出現(xiàn)了所謂的“鬼壓床”,所以才在鐵軌上起不來吧,夢中最后的電車駛來的一幕始終令你記憶猶新,真實的可怕。
好吧,既然醒了,那就該工作了。你爬出睡袋鉆進帳篷里,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的軟件,戴上耳機,瞪著屏幕發(fā)了五分鐘的呆——果然,你還是什么都想不出來,沒有一絲哪怕一毫的靈感。也許是睡飽了的緣故,你竟感到非常的淡然,一點也不像今天半夜時分一樣煩躁,這種淡然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什么都做不到的無奈。于是,你心平氣和的蓋上了電腦,在帳篷里掏出了手機躺了下來。看看時間,現(xiàn)在是周六下午一點,換在平常,是團練的日子,但因為你的缺席,不知道她們今天還會不會去。
抱歉了,不取得一些成果的話,你是不會在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了。你翻看著樂隊群里的聊天記錄,這樣想到。但是你沒有一點靈感,此刻你正踏在荒漠之中,尋找著名為靈感的綠洲,渴望著名為靈感的暴雨。暴雨嗎?你在夢里也碰上下雨了,還在夢雨中跑來跑去的,是在尋找什么嗎?還是說......你已經找到了什么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找到了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你拼命回憶著,在大腦蚯蚓般的迷宮中尋找著答案,只可惜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一條死路,啊,真想把大腦從腦殼里取出來像擰毛巾一樣把那一幕擠出來啊。
你的思路在混亂的大腦中奔跑著,無論怎樣都找不到結果,卻先收到了肚子的來信:我餓了,喂我。
真是......無聊透頂。你把思緒從腦中抽離,點下了一份外賣。外賣很快就到了,填飽了你的肚子,卻填不滿你靈感的空洞。你感到無趣,又鉆進了睡袋中。
當時在夢中想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前輩居然在那種地方??!怎么個情況?。??”是郁代的聲音。
完美,有人來煩你了,你今天半個小節(jié)都別想想出來了。
虹夏出現(xiàn)在了你的眼中,急切地看著你:“你在這種地方做什么呢?”
你解釋道:“我本來打算去遠一點的地方旅行,但是準備的時候又對遠行感到厭倦了,于是就在庭院里露營了?!?/p>
“電腦都帶到里面了,而且飯還是外賣??!”郁代驚呼道。
“輕松露營?!?/p>
“你丫是在小看露營嗎?”虹夏忍不住叫到。
之后的談話,你都沒仔細去聽了,隨口幾句應付著。本來想著自己一個人在家里作曲更方便創(chuàng)作,虹夏也明白你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平時也不會故意來找你,現(xiàn)在卻來找你了......難道說,你的失敗和困境已經被她察覺了嗎?那你可確實是夠失敗的,身為樂隊里唯一的曲作擔當,聽搖滾最久的前輩,竟然需要別人的幫忙,真是失敗。你領著她們來到了你滿地廢紙的房間外,打開門讓她們進去,隨后踏在一張廢稿上,走了進去。
既然你成為了被幫助的對象,那今天最好,真的有取得什么成果。你這么想著,關上了房門,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內。
山田涼的電腦。
桌面上有著各種軟件,浮動的窗口和文件。其中一個窗口是已經打開的文件夾,文件夾的名稱是“未確認RIOT審核稿件”。
內有文件數(shù)個。
新曲(未命名).cpr
新曲(未命名).mp3
審核DEMO.cpr
審核DEMO.mp3
備忘錄.txt
一旁的窗口是備忘錄的內容。
『新曲總算是完成了,多虧了波奇的即興演奏,稍微修改了了廢稿上的曲子,彈奏了出來,虹夏也和喜多一起合奏了起來,我也跟著彈了起來。整首曲子的前奏非常不錯,又因為是即興演奏,在樂段之間的銜接沒有什么問題,連副歌的高潮部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整首歌都在即興之中創(chuàng)作,所以十分有新意,給人的感覺也十分不錯。經我修改后就變成了一部無可替代的佳作,真不愧是我。』
『當然,也有波奇的功勞,還得是吉他英雄,要論吉他技術我還不如她。』
『遺憾了,即興完我就趕她們走了,其實演奏完后我還想和虹夏待一會的,畢竟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但工作畢竟是工作,要是靈感忘了可就真成為最大的失敗了?!?/p>
『我一直想著那次夢中的大雨獲得的靈感究竟是怎樣的,但不過現(xiàn)在已經不重要了?!?/p>
『現(xiàn)在,我已經做出目前我心目中最好的藝術品了:)』
文末的最后兩個符號是一個笑臉,曾在無法發(fā)送圖片只能打字的時代十分流行,在網絡上表情包豐富的二十一世紀基本絕跡了。
顯示器的白光打在桌面上,趴在桌子上的,是這臺電腦的主人,亦是結束樂隊的貝斯手,同時是這首曲子的作者,山田涼。
此刻,她正以手作為枕頭,陷入了數(shù)日以來第一次香甜的睡眠中。
她的臉上泛著罕見的微笑。
夢中,她正看見廣闊的星海與無垠的稻田。
作者注:為了維持高冷人設的作者天天有意把前言寫的特別正經會無意中和讀者產生距離感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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