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北影節(jié)《Ghost in the shell》
北影節(jié)看了《Ghost in the shell》（1995）之后一直想記點什么，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能是因為《Ghost in the shell》對我而言是常看常新的電影，很難一次說清感受，只能每次添上幾筆，有點像喜歡了很久的物件拿出來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機關。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通過大銀幕觀看，最大的沖擊就是素子的完全展露的健壯的身體。
尤其當你看到不得不對網(wǎng)飛做出的少女感幼化的妥協(xié)處理后，只是坐在影院的黑暗里，屏氣凝神看著她漂浮都讓有種忍不住流淚膜拜的沖動。
在開篇展現(xiàn)素子肉體誕生的這一場景中，鏡頭自胸部開始長時間凝視，但在傀儡謠一下一下猛擊你天靈蓋的重鼓點中，這種凝視是一種剝離了欲望的凝視，甚至有些神圣，胸部具有了“哺乳孕育”的意味，而此時的素子在實際上又更接近于“嬰兒”，只有成熟女性的身體的沖擊才會如此強烈，這種猶如夢比烏斯環(huán)般的我即是延續(xù)的生命之壯烈，再加之編織肉體的過程則是詳細的機械與科技無生命過程，水聲與機械的聲音反復交替出現(xiàn)，素子成為女性的、母性的、無性的結合，這與傀儡師對素子的尋求形成了一種呼應。
素子在清晨醒來，輕輕眨眼，通過手指——人類使用工具的手段確認現(xiàn)實，這個鏡頭讓人想到《堤》中惟一的動態(tài)鏡頭就是女主眨眼的瞬間，只是在《堤》中，這是唯一的鮮活生活的象征，但在《Ghost in the shell》中，素子的眨眼有一種“仿生人”的不自然感。鏡頭由特寫切換到中景，素子似乎以的人類的情感動作擦去了或許并不存在的仿生人的眼淚。界限被有意模糊。
素子對潛水的喜愛就像在一遍一遍重復著從羊水中誕生的過程，她對“人”的誕生是有疑問和困惑的。
這種困惑在素子撕碎戰(zhàn)車時得到了最重要的釋放，素子從社會意義的人（身著服裝）——生物意義的人（赤裸身體）——打破性別概念（由正面的女性身體轉而展示無性征的酷似傳統(tǒng)意義男性的背部）逐漸增強遞進，而當素子的身體破碎迸裂出機械的這一瞬間，賽博格主義下的主體意味也隨之噴薄而出，社會建構的所有界限都不復存在，所有二元性別的對立都被解構打破。
這一幕值得影史留名。
在如今一些電影熱衷于假借賽博格去討論性別流動，塞滿政治議題而敘事蹩腳甚至不知所云的當下，押井守用的這一個節(jié)拍顯得克制且浪漫，還稍顯出一些創(chuàng)作者努力避免自我陶醉的那份不傲慢。
在《Ghost in the shell》中，對“人”的討論并不只聚焦于有機與無機概念的討論，它的背景與暗線中，人的社會屬性幾乎構成了故事主要情節(jié)的重要基礎。
值得玩味的是，傀儡師第一個主動提出的要求是，“我希望以獨立生命體的形式，申請政治/庇護”。
《Ghost in the shell》開篇的話以日文排序展示為三行，關鍵詞表現(xiàn)為企業(yè)、科技、國家與民族。
《Ghost in the shell》（1995）作為“安保一代”的精神遺產(chǎn)，擁有一種跨越時代的直指本質(zhì)的力量。
TV版神山健治導演忠實地延續(xù)了押井守的思考，并且無比勇敢地去詳實描繪了在社會轉型過程中出現(xiàn)的種種問題，作品所引發(fā)的反思使這一系列保持了高水準。真人版電影則討巧地淡化了政治背景，轉而去討論信息沖擊中個人的自我認識與重塑，但實際上這類話題并不少見，在阿瑟、吉布森等等的各類作品中就已經(jīng)有相當多的探討，失去了押井守視聽語言設計的加成，好萊塢風格出色但又中規(guī)中矩的工業(yè)技術使作品顯得小氣而平庸。
在2022年，我們能更加清晰地意識到網(wǎng)絡信息并不是絕對的公平，信息背后威權國家存在的可能性，信息的流動從來都具有方向性。
火熱的“元宇宙”仿佛光鮮亮麗的shell，但好像那些人再不會提及“Ghost”究竟是如何被重塑的。
